不知是不是我真的要走到生命的尽头,像是走马灯一般,我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了许多过去的画面。小镇的街道、熟悉的院子、学校的旧校舍、我们四人的嬉戏打闹……所有的场景在我面前闪现又消失,而我慢慢陷入黑暗。
我莫名地意识到,这是梦,如同在归来车上的梦境一般。
在一片漆黑中,黑猫站在我面前,面无表情。
“又见面了。”我笑着打招呼,她却并不看我。
“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。”她冲着前方说着,黑漆漆的周围看不见旁人,只依稀辨认出她前方模糊的人影一般的黑雾。
我不停叫着她,她却没有任何的反应,似乎看不见我的存在。
“我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,我没有办法。”黑猫的声音低沉,显得无助。
“我每一次都跟自己说,我没权利干涉他现在的人生,反正还有机会,反正很快又能见到,就算从头开始,也还有开始……”
黑猫一反如常,似乎在那对着黑影喃喃自语。
“他有自己的人生……但是,每一次我能在他身边的日子都太短了。就算不是和我相比,只是和普通人比较,也太过于短暂。人生明明那么长,他的时间总是那么短,太过于残忍了。”
我一头雾水,却想反驳,可最终说不出一句话。
“我不可能再等到下一个他了,最后这次无论如何我想尽力去试一次……”
漆黑寂静的环境里,只有黑猫的声音,像是独白一般地对黑影诉说着什么。黑影似乎一动不动,黑猫却越来越激动。
“你不是还留在这里么?”
“你就不想救他么?”
“你说话啊……”
我等着听她说出那个名字。
“林安……”
“我没有足够的能力帮他,只能借你的力量……”
“如果你答应了,我会把他带回这里……”
眼前黑雾似乎一抖,慢慢随着周围漆黑消失不见。
紧接而来的,出现了画面了清晰的声音。那是我异常熟悉又陌生的景色。魔鬼坡的清晨,在晨光下迎面走来的正是气喘吁吁的我。
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有一架放映机,将过去的一切重现在我眼前,以另一个角度。
眼前的一切与其说梦境,不如说是记忆来的更加恰当。我看着这些不久前亲历的事情,却有一种完全不同于当时的感觉。
这是黑猫的记忆。
“他还在这里么?”梦里的我在河畔里问。无论怎么听都不像我的声音。
黑猫看着我的方向,在我的身边,一个少年伸出手指,慢慢地竖在嘴唇前,轻轻地摇了摇头。
我不用转头,只觉得瞬间眼泪要夺眶而出。
我在梦里看着黑猫在离开后独自走过的河畔、奶奶家的门前、学校的小花园……仿佛看着另一个世界。直到黑猫在月下挥着手跟操场上的我告别,终于转过头来看着现在的我。
“所以,现在这些是你想要的结果么?”我问她,很努力想撑出一个笑容,却只怕比哭还难看。
她点了下头,咧嘴冲着我笑。
“夏景,这个夏天过去以后的人生还很长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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